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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1章 第 91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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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1章 第 91 章

雖然找魏景行很重要, 可他科舉高中是事實,這大喜事不慶賀說不過去,且說縣令大人也有心表示一二, 不好駁父母官面子。

因此,徐家擺酒設宴。

這次比他和魏景行成親時還熱鬧,淮南縣鄉紳皆親自來道賀, 甚至周邊縣裏的名士也來了,徐家可謂是高朋滿座。

長柳村村道上行人絡繹不絕, 車馬成行。

徐鈺自然是出面迎接,院外還擺了流水席招待鄉鄰,引得流浪漢乞兒齊齊讚徐家厚道, 跪在院門口感謝。

雖大家很想多熱鬧幾日,可徐鈺還要尋找魏景行下落,家裏只擺酒三日,便告別親人鄉鄰,踏上尋人赴任的旅程。

徐家知曉他這次外放為官,自豪又難舍,甚至大哥徐茂想親自送弟弟往雅州去,可徐鈺哪敢啊!

現在家裏還不知魏景行休了他,只以為是魏家有事出行, 若是讓家裏人知曉, 徐鈺都能想象到三堂會審是個什麽樣子。

在外人看來, 他現在就是金龜婿, 除非是傻子, 要不然誰會好端端放棄這門親事, 就連他爹娘都會以為是他做了什麽對不起魏景行的事兒,這才有了現今的惡果。

未免事態擴大傳出流言, 徐鈺給信義、信智兩兄弟以及劉樹下了封口令,不得提半句魏景行留書之事。

信義、信智倒還罷了,他倆吃住在徐家,徐家沒有仆人,他倆便承擔起家裏灑掃、餵牲畜、外出采買等瑣碎活計,徐家以為他兩是魏家仆從,從不過問。

劉樹可是慘了,他爹娘先是對京城無比向往,非要聽他說京城街景人情,為了避開危險話題,他將殿試唱榜後新科進士跨馬游街翻來覆去換著花樣說了有十幾遭,就是這般,也沒能打消他爹娘對魏家出行的納悶。

也不怪劉氏夫妻好奇,可以說整個長柳村甚至淮南縣的人都好奇。

這丈夫進士及第,且是一甲探花郎,好端端的,夫郎一家不待在家等人歸來卻是舉家出行,莫不是兩人親事有假?

也非縣裏人腦洞大,想的多,依照徐鈺現在身份,縣裏好幾家都想把閨女送他做妾哩,一個哥兒夫郎,若非徐家、徐鈺自己看重,早被人登門勸說自請下堂了。

這也是徐鈺著急離家的原因之一。

劉樹在得了準信要他陪同前往雅州時,蹦得三尺高,當即跑到徐家問徐鈺待幾年,自己好準備行禮。

“備點路上能用到的,多備換洗衣裳,此外帶點防蚊蟲解暑熱之類的藥包,餘者去雅州慢慢置辦。”

劉樹搔了搔下巴,道:“那我多帶點盤纏。”

徐鈺搖頭,“銀錢你不用操心,不過,這次你得帶著阿清。”

“此一去,你不僅是我的學生,還是我的親信,有些事兒我不好出面得由你來,沒個三五年怕是回不來。”

劉樹搓手,猶豫道:“我成嗎?”並非他不自信,而是此次京城之行讓他真正了解到何為家學淵源,何為傳世之家。

人外有人天外有天,而京城天子腳下,藏龍臥虎之輩更是層出不窮,別說他一個沒家世沒學問沒本事的毛小子,就是師父這般七竅玲瓏學識淵博於科舉已有所成之人,在京城都不顯眼。

他,能幹啥?也就能仗著師父的名義唬唬沒見識的人吧!

劉樹一貫張揚好動,難得見他自卑,徐鈺失笑,“這世上哪有那麽多才貌雙全品行出眾又家世顯赫的青年才俊,多的是尋常人腳踏實地名傳萬世,你在普通人中已經是優秀的了。”

劉樹瞪大眼睛,厚顏無恥道:“這麽說來我以後能名傳萬世?”

徐鈺:······

“回去跟家裏商量收拾行李吧,盤纏車馬不用你操心。”

雖沒能得到明確答案,但劉樹心裏樂開了花,師父說他是優秀人,日後能名傳萬世,老天爺哎,他家也要改換門第啦!

早從丈夫歸家,何清就提心吊膽,無他,徐鈺是丈夫敬茶的正經師父,現在已高中探花外放為官,丈夫不跟著說不過去。

可丈夫跟著一道去任上,家裏要如何安置,他又該何去何從?

方才信義來送口信,得知丈夫要同行,他猶如五雷轟頂眼前發黑,還沒緩過來丈夫已經沖出去。

他坐立難安,心裏沒個主意。

要是旁人或是別的事兒,還能想個兩全的法子,可面對徐鈺,他心裏沒底,那是丈夫敬茶拜的老師,現在也是淮南縣最風光的人物。

何清正淚眼婆娑不知如何是好,聽見腳步聲還沒來得及擦眼睛,門簾就被掀開。

劉樹興沖沖,“阿清,快收拾行李,咱們一道跟師父走。”

正準備打開衣櫃,察覺不對勁兒,轉頭看去,見夫郎眼睛通紅鼻尖也紅紅,很是擔心,湊上去抽出帕子幫忙拭淚,“怎麽了這是?身體不舒服嗎?”

何清搖頭,哽咽道:“沒、沒事兒,就是覺得二爺日後有盼頭,高興的。”

劉樹覺得不是這樣,可他又說不出個所以然,道:“高興怎麽還哭,這次跟著師父一道,沒個三五年回不來,東西收拾妥當,還得跟大哥說一聲,爹娘以後得他們照顧,還有岳父母他們······”

直到臨出發前一晚,劉樹才反應過來。

夫郎哪是高興哭了,明明是嚇哭了!

早早洗漱好上床,等著夫郎熄燈上床躺好,一個翻身把人壓身下,咬著耳垂低語:“膽子肥了敢哄我了······”

耳垂麻酥酥,濕熱的氣息噴在耳蝸,何清不自在地縮了縮,下一瞬,身上落下個重物,壓得他不自覺嚶嚀一聲。

“以後有事兒都跟我說,再這麽忽悠我······”劉樹舔舐著白膩的胸膛,間或輕嘬一口,說話聲斷斷續續。

“別、別鬧,明兒得早起趕路。”何清推搡,可惜,他本就力氣小* ,現在又全身脫力,哪能抵得過一頭渴了半年的牛。

推搡之舉好似欲拒還迎,倒是令對方更來興致。

“沒事兒,你在車裏躺著,我趕車就行。”

人類的悲喜並不相通,只一墻之隔,一邊院裏呢喃輕語咿呀不斷,另一邊卻是燈火通明久不見熄燈入寢。

徐鈺臉黑得如同燒了二三十年不曾刮灰的鍋底,若非桌上信箋事關那人,他高低得撕個粉碎。

咬著後槽牙捶了一下書桌,心裏發狠:好,好的很,招贅,還是個帶拖油瓶的鰥夫。

魏景行,你真行!

為了絕後路,竟是連招贅的法子都想了出來,還敢找媒人下聘,拿兩人八字合吉日,真是······氣死我了!!!!!!!

“阿——阿嚏!”

終於打出了憋了老久的噴嚏,魏景行舒服地直揉鼻子。

“是不是著涼了?可不能冒風,來添件衣服。”溫子書連忙扯過屏風上的毛邊大氅給他披上,皺眉道:“你歇著吧,我和你父親來對。”

魏景行隨意揮手,翻看聘禮冊子,“無事,現在躺著也睡不著。”

見他懶洋洋混不在意,溫子書拿起桌上的剪刀撥弄燭花,悶悶道:“真要招贅?若是······”

魏景行無奈扶額,聘禮單子都準備好了,後兒就下聘,吉日就是六天後,哪還有真假,要是假的有必要這麽急嘛!

“孩子總得有個爹!”再說越往後拖越危險,而且他肚子越發大,當然得趁著現在行動方便趕緊板上釘釘,日後即便人找來,早就木已成舟覆水難收。

當然,他也沒想著收回徐鈺這盆覆水!

溫子書嘆氣,“你和你父親說的那些,總歸是憑空想象,阿鈺是我們看著與你一道長大的,又怎麽會做出那等始亂終棄攀高枝休糟糠之事!”

魏景行合上禮冊,手肘杵桌面掌心托下顎,望著忽閃的燭光神色莫測,良久才道:“人的選擇都是會變的,爹難道是想看我被逼自請下堂?”

溫子書氣結,轉頭苦口婆心道:“你現在為什麽這般偏激,就算日後會有意外,可現在你有身子,又何必這般意氣用事,萬一傷了孩子還不是你自己吃苦頭?”

魏景行心道這才哪到哪,要他真偏激起來,現在全家早已渡海到瓊州了,哪只會窩在梁州西南邊偏居一隅。

“不會,孩子乖得很。”魏景行左手撫摸腹部,很是怡然。

見他這樣,溫子書知曉說什麽都聽不進去,索性也不說了。

魏良左腳才跨過門檻,就察覺氣氛不對,瞥了自家哥兒一眼,看向夫郎,見紅著眼眶心裏來了氣,只是小的這個懷著身子他不好說重話,只得扶了夫郎進臥房。

“你說說他,這般置氣,走彎路吃苦的還不是他自己······”

聽著爹跟父親抱怨,魏景行擡手掩口打了個哈欠,起身道:“我歇了,爹和父親也早早歇息。”

東屋聲音一頓,繼而是悶哼。

魏景行都能想象爹氣不過小拳拳捶父親胸口,父親裝痛隱忍的模樣。

世人萬萬,如父親和爹這般拋棄所有相濡以沫的感情,他就算走遍九州終其一生也只能遇見這麽一回罷,又何必為了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到最後有情人反目成仇。

孩子已是意外之喜,不能再奢求了,他會教導他們的孩子像他的父親一樣,虛懷若谷,博學多識,知世俗而不世俗,知世故而不世故。

那人曾說過,日後要讓他也能參加科舉,也不知現在是否還記得,若日後真做到這一步,希望他們的孩子居廟堂而不慕權,處江湖而遠江湖!

如是想著,魏景行輕撫腹部低喃:“經事還谙事,閱人如閱川①。就喚你閱川,如何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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